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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年多时间找,拍了一年多,又花了一年多时间剪了。 在135分钟的纪录片中,里面的14张脸,最年轻也很少见,时隔50年说了最多的话是“妻子离散,房子破了人死了”。

【要闻】多名文革“现行反革命”受访回忆当年悲剧()

他们的罪行是,那一年被冠以“用气枪诽谤毛主席宝像”、“用假名借刀杀人写反革命的信”、“炫耀刘少奇”等。

杭州上映会的面板上印着徐星的一句话。 “我希望今后的年轻人不要生活在谎言中。 这是我拍摄的动力”。

人物简介

徐星

58岁,作家、纪录片导演是北京全聚德烤鸭店的服务员、清洁工。 1985年发表了中篇小说《无主题变奏》,被称为中国现代派小说的开山作品之一。 近年来,独立拍摄纪录片,作品有《我的文革编年史》、《在悬崖边画你的眉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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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徐星完成了最新的纪录片《犯罪摘要》,讲述了文革期间浙江地区10名“现在的反革命”农民用语言犯罪的故事。

冲动地

这里有命运的必然性

新京报:你为什么想拍纪录片?

徐星:看哪个登记表被它吸引了,当时特别冲动,认为第一时间应该去找这些人。

新京报:登记表的什么复印件会吸引你?

徐星:那是1977年的《犯人登记表》22张。 黄色的登记表里混杂着一张人的脸和墨水,通过纸看得很清楚。 年,在画家朋友家,发现已经成为临摹人物的草稿。 这些人都是农民,这是命中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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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为什么上升到“命运”的高度?

徐星:这是历史态度的问题,到今天为止有很多人美化文革。 我经历了那个时代。 那时出去,找条街小巷,一定能找到打人的人。 一定是皮带能拉出人身体里的特殊声音。 你看到了什么,能残酷吗?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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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经历过文革,看过登记表,做过纪录片。 这是人生的必然吗?

徐星: 80年代末出国后,发现很多书和资料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对照我从小长大的环境,接受这些教育,我觉得自己被骗了,必然性就在这里。

新京报:你为什么想拍纪录片,想拍小说吗?

徐星:写小说可能有点难,也许有一本叫《nonfiction》的书,我以为不是虚构的文章。 请等一下这个。 有体力的时候,时间还是应该用来拍照的。 请用力拍摄。 一张一张地写信就行了,拍的话不赶紧做的话,这些老人就不见了,非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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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

"与妻儿生离,家破人亡. "

新京报:时隔多年,光是这些表,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当事人的?

徐星:到处听,大地方没变,具体地说乡和生产队的地址变了。 以前是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地名,如红旗等。 我先问上了年纪的人,以前红旗的土地在哪里,还是去找人,反正在农村,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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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最后发现了多少人?

徐星:我拿到了22份“现在的反革命”的资料。 有些人是一九八九年出生的。 我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 最初选择了15人作为采访对象,但既有找不到的人,也有不想接受采访的人,最后选择了12人。 还有一个叫胡俊录的老人,还有两个共犯没上名单,但我也采访过,所以电影里实际出现的只有1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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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他们的“反革命犯罪”主要是那些吗?

徐星:电影里的人看起来当时的罪名很奇怪。 比如“写反革命的信”、“赞扬刘少奇”、“用气枪诋毁毛主席像”等。 当时,任何罪名都可以加上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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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最重的判决是几年了?

徐星:一个叫林品新的人对文革有疑问,写信了。 为了信,作出了20年的判决。 罪恶是恶意攻击文革和社会主义制度。 当事人周明夫说,罪名是“用气枪诋毁伟大的领导人画像”。 当时生产队有民兵训练的气枪,枪柄已经烂了,第二天有人绑他,说他在玩枪的时候瞄准毛主席。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他知道是谁举报的,但他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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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找到他们时,他们的生活状态怎么样?

徐星: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孤独中。 他们中,当时只有两个身体的妻子没有要求离婚。 这十几个身体里,现在还有几个是老单身。 林品新家的父母已经80多岁了,种田,挑红薯,住在风雨飘摇的树屋里,连窗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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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他们回忆的时候,用得最多的词是什么?

徐星:“妻子离散,房子倒塌,人死了”这八个字,大部分人都说了。

感觉到

五十年来,恐惧还在心里

新京报:他们为什么想对着你的镜头想起这些?

徐星:我自己是下面的人,没有车,没有房子,没有工作,没有保险,很容易和他们亲近。

另外,我是第一个和他们谈文革的人。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告诉过别人,有些人自己也没想过。 恐怕没人能说。

新京报:采访中,面对哪个老人,哭过吗?

徐星:我哭过,但我必须控制自己。 用自己的感情感染他们,不能影响他们。 我没有哭,眼睛湿了。 那是我拍完照,把机器带回去,离开他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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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什么弄湿了你的眼睛?

徐星:之所以哭是因为很多人的恐惧还留到今天。 我不能再可怜你了。 这是多大的悲剧? 五十年来,心中的恐惧到底来自哪里? 为什么让我坚持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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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永不分离的恐惧注定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徐星:一位徐兴林被朋友告发,说他参加了反革命集团。 我从监狱出来快50年了。 他一直不敢交朋友。 他家离县城很近,但他几十年不去县城了。

除了恐惧,还有控诉。 关于政治这个词,徐兴林说:“如果说我偷了东西,请拿出证据,政治这个东西,请说你是你。” 他今天也是这么想的。

思考

没有人关注文革中的农民

新京报:纪录片出来后,他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善吗?

徐星:我想没有,他们还在农村生活。 有什么改善吗?

电影在他们村上映时,当时迫害他们的人也去看了。 我试着采访了他们,但没有成功。

新京报:那个被迫害的人现在有什么需求吗? 在浙江省的上映会上,你知道他们还在补偿吗?

徐星:他们没有出来得到补偿,我抱怨为什么工人和知识分子都得到补偿,只有我们农民吗? 其实越是没有抵抗力的人,承受的压力越大。 西方有句谚语。 穷人的税金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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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农民好像也是文革研究中的空白吗?

徐星:是的。 相关纪录片大部分是知识分子、官员,没拍过农民。 我确实认为文革研究在农民这个地方有很大的缺陷。

我同情这些最底层的人。 你不能用现在“正能量”的这个价值观影响他们。 他们的生活完全不是那样的。

新京报:电影中翁志渝一边问自己“没有救世主”,一边说“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怀疑这是个人崇拜。 像他这样的人,当时在农村是少数独立思想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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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是的。 他们在上学。 可能教育水平不高。 比如翁志渝在上中学。 他一直强调他在读报纸。 他什么都知道。 比如中苏关系破裂了,九评等,从报纸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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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以前从中国传来的文化“士”的影子。 这可能持续了几千年。 即使形式改变了,他们也在继承。

有意义

我确实在做大事

新京报:从镜头来看,你是用一匹马拍的吗?

徐星:我自己,当然有助手就最好了,但是雇助手的话可能工资不够。

新京报:拍这部电影一共花了多少钱?

徐星:拍了三年。 一共花了18多万美元。 我没有编制预算。 有些钱是朋友赞助的。

新京报:拍纪录片的时候,你想过用那个赚钱吗?

徐星:拍这些纪录片从来没有受益过,不可能。 我节约节俭用,当然需要衣食,穿衣服露不出屁股,得吃饭。 我什么都不买。 唯一的奢侈品是香烟。

新京报:拍摄中最困难、最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徐星:最大的困难是没有钱。 最累的时候,江南是湿的,我住的是小酒店,连出租车都不叫,骑农民摩托车,后面戴斗篷,用两根棍子支撑,这是我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翻山越岭,背四十多斤重的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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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最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徐星:我想这不是国家应该做的事件吗? 为什么不向历史和后代解释? 既然他们不做,那就由我一个老人来做。 我确实在做重要的事。 是我的骄傲。 现在让我死我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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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你觉得做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

徐星:我总是注意自己。 我不是为了说明灾害的概念,而是为了拍人,我说人的故事。 摄影可能会记录新的历史,提供更强的量感。 历史都是专业的“史官”记录的,拍摄也可以让普通人记录历史。 我现在记录的这些,可能是一百年后的正史。 意思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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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现在据说你是作家的导演,你觉得有成就感吗?

徐星:我完全不在乎这些头衔。 我没有时间思考什么。 起多么大的名字对我没有魅力,什么驱动力也构成不了。 如果不需要为名字而做的话,享受那个“无主题变奏”就好了。 它也进入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也进入了大学文科的教材。 现在我完全是自己,冲动地工作。 结束后,得到了朋友的同意,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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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徐星将文革中的农民记入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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