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P2P清盘倒计时：投资人拿回本金已成一种奢望

编者按:

按照央行“力争在2020年上半年基本解决网上贷款行业的股票风险”的基调，网上贷款行业的清算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这个从无到有才存在了十多年的行业，很快就会成为历史。

Prism最近与网上贷款行业的一些中高级从业人员、地方监管机构、投资者、律师和其他行业参与者进行了交谈，试图恢复过去两年网上贷款行业破碎的梦想和还款进度。

他们的想法、遗憾或宽慰也是该行业消亡的注脚。

这是最后一篇文章。

“基于国家政策和行业趋势，小额贷款网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在2020年6月30日前退出网上贷款行业，不再经营网上贷款信息中介业务。”

这是杭州最大的p2p平台、首笔汽车贷款——小额贷款网5月底在其公共账户上发出的最后一击。一个月后，该平台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而被杭州市公安局立案调查，这让外界感到尴尬。

事实上，根据央行此前的基调“力争在2020年上半年基本化解网上贷款行业的股票风险”，网上贷款行业“清算”的时限已经到来。

然而，进入比清除容易。用数千美元购买网上贷款系统的门槛很低，一度让该行业涌入7000多个平台，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消耗了数百万投资者数千亿美元的资金。如今，只有2%的平台是真正良性的，更多的平台陷入了被归档和坏账的泥潭。对投资者来说，收回本金已经成为一种奢侈。

从“三倒”到完成“清算”

早在2017年6月，监管机构就按下了网上贷款行业的暂停按钮。

当时，央行等17个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做好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和整改工作的通知》，要求省级领导小组采取有效措施，确保整改期间辖区内互联网金融机构数量和业务规模有所下降。

深度参与网上还贷的前北京p2p平台负责人一位中层人士向棱镜表示，2018年上半年，北京下发了一份“三降”文件(即贷款人数量、业务规模、借款人数量下降)，以文件下发的时间为节点，要求平台业务当时就要下降。

然而，当时该行业仍有申请的希望。申报标准之一是注册门槛必须达到5亿元，这导致了这一时期一些小平台盲目增资，规模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清除按钮”实际上是在2019年下半年开始的。

上述人士告诉棱镜网，当时北京当地金融监管部门对所有网上贷款平台进行了逐一采访，只有一个主题，要求大家主动退场。

陈石的平台是受访者之一。作为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他告诉棱镜(Prism)，监管要求平台提交一份回报报告，完成审计，并在公司被取消前取消与所有投资者的合同。然而，没有统一的标准，也没有过去的教训。“我们必须一步一步来看。”。

“现在我们和投资者正在法律框架内处理问题。”陈石说:“投资者的投资目标是什么，我们如何筹集，每个人都有哪些权利和义务？“。他告诉棱镜，今年的收藏环境比去年好，预计该平台的投资者最终将偿还约70%。

杨林也通过与监管机构的沟通经历了还款的整个过程，他告诉棱镜，监管机构最初设定的最终还款期限是6月30日，因此许多省份宣布在此之前禁止辖区内的所有在线贷款平台。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款方式不同，平台可以与当地监管部门沟通协商。例如，他工作的网上贷款平台作为信息中介平台一直严格遵守监管要求，没有挤兑，所以他们会与监管部门签署承诺书，确保不会发出新的投标，然后慢慢消化余额。

“假设您的平台仍有20亿未清余额，则不可能在半年内立即结清。毕竟，许多贷款项目的周期超过一年，提前还款不符合合同精神。”杨林说。

据Prism不完全统计，截至2020年6月底，湖南、山东、重庆、河南等16个省市已宣布对辖区内所有网上贷款机构实施禁行，但北京、广东、上海、浙江等p2p密集地区尚未完成禁行。

今年4月24日，互金整改领导小组和网上贷款整改领导小组联合召开电话会议，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全国实际运营的网上贷款机构有139家，比2019年初有所下降。86%；贷款余额下降75%；贷款人数量下降了80%；借款人数下降了62%。机构数量、贷款规模和参与者数量连续21个月下降。整改工作开展以来，已有近5000家机构退出。

有不同的“结束”方式

43岁的李茂是一家中层保险公司的高级理财规划师。自2015年以来，他已在北京一家中型网上贷款平台上先后投资405万元。2018年6月，在行业的雷鸣中，该平台发布了一个迟到的公告，这粉碎了他的运气。

两年后的今天，已经放弃了追回405万元的希望。“算了吧，真的没力气扔了。”他告诉Prism，到目前为止，这个平台还没有任何进展，他不再相信这个平台能够偿还资金。在他看来，所谓的撤退应该有一个退出机制，这个机制不能一毛钱也不要。“这叫休眠账户。”。

《人民日报》海外版援引今年7月的数据称，截至2019年11月初，有180个真正良性的平台在赎回后退出，仅占已关闭、已转型和有问题平台总数的2%。

良性退出无疑是“清算”在线贷款平台的最理想方式。与良性退出相反，这是雷声。对于已经备案的雷霆爆炸案平台，最终“清算”的唯一方式是收回债权资金和平台挪用的资金，并按比例返还给投资者。

对于剩下的139个实际运行的网上贷款平台，如何确保顺利“清算”成为各方面临的一大挑战。

小额信贷网以往的债对债方案是典型的还款方式之一:用户首先将其在小额信贷网的基础债权转让给amc(Liceded Asset ManagEment Company)认可的第三方公司，第三方公司将债权打包整合后转让给提供资产管理服务的AMC。随后，第三方公司将向借款人偿还本金和利息，小额信贷网络将保证贷款人偿还本金和利息。

然而，正如银行将不良资产折价转让给amc一样，网上贷款平台的债务转换也将被贴现，这意味着投资者也将承担贴现损失。最近，一些投资者在论坛上暴露了某在线贷款平台的贴现转账界面。说明独家折扣是根据投标截止时间、标的资产逾期金额、赔偿金额、未来支付金额等因素量身定制的。投资者的总资产折现率为72.38%，净本金转移折现率为97.17%。

除了将债权转让给amc处置的方案外，对于资产规模小、分散的个人消费贷款且具有一定风险控制能力的网上贷款平台，个人投资者的资金慢慢被对接的机构资金(如银行)所替代，从而实现了向贷款援助的转变，成为许多平台的“清算”之路。

杨林的平台就是这个模型。他告诉Prism，由于良好的资产质量，许多银行排队与他们合作。“我们现在成为甲方。”

不过，他也承认，这种模式需要相对较好的资产质量平台，而且还需要一定的规模。如果只是小打小闹，银行的服务将无法支付他们的成本，合作将难以实现。

事实上，机构基金的成本低于个人基金的综合成本，但杨林向棱镜解释说，个人基金将相对更灵活，从平台的角度来看，自主性将更大。如果将来全部被机构基金所取代，“基本上整个生命都交给了合作机构。”

在上述4月24日的电话会议上，共同基金整改领导小组和网上贷款整改领导小组负责人提到，今年新冠肺炎肺炎疫情给整改工作带来了新的挑战，后续工作紧张，任务繁重，困难重重。例如，其余营地机构的"三倒"进展缓慢，后续处置非常困难；中国封闭的网上贷款机构的股票风险仍然很高。“退而不清”、“退而不清”问题突出，化解风险可能需要较长时间。

地方监督的困难

长江是江浙一个城市的金融办公室的职员。从网上贷款兴起到撤退的这些年里，他一直负责相关风险的调查和防范。江苏省和浙江省的居民很富有，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它们曾经是投资和金融管理平台聚集的地方。然而，随着互联网金融风险的不断暴露，地方金融管理部门的神经长期处于紧张状态。

2015年，各种打着网上贷款旗号的投资和金融机构遍地开花，在长江流域发现了近100家注册公司。他告诉Prism，这些机构的典型特征是，它们在城市临街区开设财富管理商店，在高档写字楼租赁办公空间，一些财富管理商店靠近银行网点。一个名为“金融银行”的平台甚至复制了一个类似银行的标志。

随着互联网金融风险整治的深入，风险变得更加隐蔽。常江指出，例如，很多机构开始注册会展业信息咨询公司，而当地金融管理部门的技术监控手段相对有限，发现风险相对滞后，往往是群众受损后才知道。

随着网上贷款监管地域责任的收紧，地方金融管理部门联合降低了网上贷款平台的规模。常江表示，在主要参与还款的网上贷款平台中，有平台运营自筹资金，吸收的部分资金投资于新三板股权和问题地产。投资失败和短期资产变现困难导致赎回困难，一些虚假投标和自筹资金是明显的欺诈行为。由于地方金融管理部门对互联网金融风险监管的早期干预，部分网上贷款平台分行被关闭。虽然投资者遭受了一些损失，但总体回收率相对较高。自2018年以来，非法集资案件的数量、受害者人数和损失金额一直在下降。

事实上，对于这轮网上贷款整改，地方监管机构已经承担了第一责任人的责任。早在2016年4月，国务院就发布了《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实施方案》，明确了地方金融办(局)牵头整治的责任。

以网上还贷信息相对公开透明的深圳为例，据棱镜统计，仅在6月份，深圳市公安局就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了“钱罐”、“双赢”、“小额金融”等数十个平台的信息通报，包括依法对平台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督促所有借款人及时履行还款义务、尽快将欠款返还至“xx项目专用账户”等。

在其最近发布的《深圳市经济调查关于p2p网络借贷平台退役相关问题的通知》中，也提到了宣布退役是目前国内p2p网络借贷平台应对风险、保护贷款人权益的一种现实且更好的方式。

回顾网上贷款平台的风险整改过程，常江认为有必要对金融活动实施许可要求；对于金融应用、应用商店和网络平台，应加强审计，并做好访问管理；此外，地方金融管理部门缺乏发现金融违法行为的有效途径，而银行账户和第三方支付账户更容易发现犯罪线索，因此有必要压缩银行和第三方支付公司的责任，做好风险管理工作。

“网上贷款的还款已经基本完成，但我们还不能放松。一些投资行为已经转移到电子商务平台，并通过消费者返利模式偷偷溜走。”常江告诉棱镜。

等待上岸的投资者

在线贷款行业从无到有的几十年也是投资者教育的十年。在此期间，数百万投资者经历了投资的心路历程--踩雷--维权--等待回报。

Prism此前曾与数十名“踩了雷”的大投资者交谈过，其中大多数投资于超过100万元的在线贷款。他们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多年的网上贷款投资的个人实践，每个人都有一套选择平台的标准。他们投资在线贷款是为了找到一种方法来保持和增加他们在过去几年里迅速增长的财富的价值，至少是为了“胜过cpi”。

在他们看来，买房的门槛越来越高，银行的理财收入太低，股市风险太高，所以网上贷款成了最好的妥协渠道。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踩了雷。

张明与李茂同为金融业的“六先生”，他也是一家金融机构的中层管理人员和私人银行客户。他认为自己的投资风险偏好是保守的。他多年来只购买银行理财产品和沪深指数基金，很少涉足个股。然而，随着银行理财收入的不断下降，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压力，张明希望在银行理财和股票市场之间找到有收益的投资产品。随着p2p投资的兴起，公司的许多年轻员工都在购买p2p产品。在大家的推动下，张明从2016年开始投资网上贷款。

多年的金融经验让张明相信，他将在获取信息方面领先一步。一旦平台出现任何问题，你可以在别人之前撤退。直到2019年，踏上互联网来管理金钱。

据多家媒体报道，网上银行通过与相关关系的先锋支付挪用了近15亿元。然而，先锋部门的许多平台是相互交织的，没有办法知道资金将流向何处。"这不是信贷业务中的信贷风险问题，而是更多的欺诈行为."张明说。

目前，张明几十万的投资仍然是徒劳的，没有任何付款的迹象。

相比之下，“985”大学毕业生小莫是幸运的。2014年毕业后不久，他投资1万元购买了“电子租赁宝”，这接近他两个月的工资。一年后，“电子租赁宝藏”爆炸，成为网上贷款行业发展的转折点。

六年后的今年1月16日，小莫终于收到了来自“电子租赁宝贝”的3514元的退货。虽然他对这个回报率不满意，但小莫承认，事实上，他对回报率的期望并不高。“最重要的是要有结果，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中国银行法学研究会会长肖莎(601988)因工作关系接触了大量投资者。据她观察，经过几年的心理建设，网上贷款投资者的需求逐渐减少，大多数人同意放弃利息，甚至接受7-8倍的本金折扣。

她告诉棱镜，在后期捍卫权利是一场持久战。根据现行的刑事政策，在平台的实际控制人和管理人被立案后，他们通常会给1-2年的时间来处置他们的资产，但如果资产是不利的，他们最终将被拘留。筹资参与者在大多数时间只能“等待”，当然，他们也可以提供财产线索。

杨林是少数投资在线贷款并获得丰厚回报的人之一。他告诉棱镜，由于他的职业生涯，他已经接触到许多不同的平台。自2016年以来，他先后投资了7个平台，平均回报率约为15%。与银行理财和余额宝相比，收益是可观的。他总共投资了100多万元，利息收入约为40万元。即使在2018年的闪电风暴之后，他投资的平台也没有受到影响。

他总结说他可以“逃脱惩罚”，这与选择平台的策略有关。首先，我们必须通过合规和可靠的渠道了解平台背景，比如拥有真实上市公司和国有资产的平台，这些平台相对安全可靠，至少避免了道德风险；其次，我们应该了解平台高管的背景，看看是否有强大的财务背景。

上述电话会议提出，各地各有关部门要认真总结互联网金融和网上贷款风险整治的经验教训，全面落实“金融业务必须持证上岗”的总体要求，继续抓好金融领域的“无证驾驶”问题。

毕竟，在线贷款行业花了几十年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陈石、杨林、李茂、常江、张明和小莫都是笔名)